复方氨肽口服液 http://news.39.net/bjzkhbzy/210816/9320067.html
宋朝淳熙年间,有一书生,姓仰名秋生。父亲仰望,是富阳县中户人家,母亲曹氏,两夫妻平日乐善好施,与人为善。
遇到穷人死了不能入殓的,他们掏出银子给穷人收殓。如果遇见尸体暴露于荒上野岭,收起来好好安葬。
又或者是修建桥梁,补葺道路。
仰家两夫妻做了三十年善事,家里渐渐地贫困起,一日不如一日。
他们只有一个独生儿子秋生,头悬梁锥刺股,每日苦读,但年到三四十岁,依然没有考取个功名。
娶妻姚氏,绩麻织布,在家勤劳做女工,只能有微博收入,入不敷出。
一家人指望着秋生早日金榜题名,方可摆脱如今之贫困生活,那知时运不到,越来越穷。
虽不懊悔几十年白白施舍了那么多钱财,导致家中如今举步维艰,家里人平时不免多有怨言。
仰秋生为了清静,少受家里人打扰,寄居报恩寺中读书。
仰秋生本就是善门子弟,看见报恩寺属清静优雅,朝钟暮鼓,僧人早晚诵经念佛,非常有规律,家中却是因为贫困而早晚充斥抱怨。
相比之下,报恩寺乃清凉世界,秋生可在其中。
他与主僧圆果和尚,两人非常投机,有空就一起吃斋饭,谈天说地。
要不是他没有剃发,简直就是一个大和尚,行事做人与和尚一模一样。
自早春到寺,转眼间便是六月。
一日夏日炎炎,外面如同火一般,仰秋生觉得一下子来了诗意,彻骨清凉。
便纵笔题诗一首。
吟完诗后,忽然刮开一针微风,觉得一下子凉爽了少许。
忽然墙外传来女子声音,说道:“热一点没关系,就是过世的人永远不见天日,生活好苦!说着也吟诗一首。
秋生听了大惊道:“这语言诗句,分明是鬼,真好奇怪!”
话声未了,圆果和尚过来送茶,说:“官人今天是不是很热?”
秋生道:“热不热不要紧,我碰到了一连很奇怪的事情。”
和尚道:“什么事情?”
秋生道:“适来玩月就凉,忽听得墙外有一女子声音,说热犹自可,只过世的人,不见天日,真好苦也。说罢又吟诗八句,这可不是个怪事!”
秋生把鬼诗读给圆果和尚听。
和尚说:“这是西廊下的鬼魂作的诗歌。此鬼经常发出声音,我们都已经习惯了,但是她从来不伤害人,官人休得惊慌。”
秋生道:“这棺中是什么人?”
和尚道:“前淮安进士马尔耕,往温州赴任,经过富阳的时候,不知何故,小姐突然身患重疾,死于舟中,所以就把棺材寄存在庙里面。
可是蹊跷的是,马尔耕去做官后,全家更是染病而死,致此女十年无人收葬。
每到风清月白之夜,要么吟诗,要么唉声叹气,冷冷清清,凄凄惨惨戚戚。
但是她从来没有吟过完整的一首诗,刚才我仔细揣摩诗中之意,好像是求官人把她下葬,官人是善门子弟,何不发发善心,了了女鬼的心愿?”
秋生道:“这个愿望太容易实现了。如果我能够考取功名,一定了却她的心愿。只是我这功名心愿,何时尝得?”
和尚道:“人要是做了善事,上天定会帮他。官人父母行善事三十年,前程自然远大,考取功名只是时间问题。”
两人喝完茶后,各自就寝。
就在此时,报恩寺也来了一位大人物,他的名字是汪玉飞。
今年正要举行贡举考试,考官就是龙图阁学士汪玉飞。
说起这汪玉飞,不由得要提起他的一段往事,因为接下来的事情与这段往事紧密相关。
这汪玉飞当年还是一介布衣之时,与瑞州高安人郑无桐结为八拜之交,约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。
两人同时参加科举,汪玉飞考中进士,郑无桐名落孙山。
虽说两人是结拜兄弟,但是如今地位过于悬殊,各人干各人的事。
汪玉飞一日对郑无桐道:“兄弟的才学不在我之下,定能有一番成就。
我既然已经在官场,如果举荐你去做别的官人的幕僚,不费吹飞之力,但是却是有点大材小用,非常可惜。
兄但放心入山读书,所有的花费都包我身上。
你考学路上的一切事情,凡可用力之处,你只管开口,我一定竭尽所能。”
郑无桐道:“你我现在地位悬殊,哥哥还能如此照顾我,他日我发达之日,必不忘记哥哥。”
从此郑无桐归高安读书,汪玉飞在仕途作宦,历官至龙图学士。
不知不觉,一晃二十年就过去了。
此时正值南北议和之际,朝廷举办科举。
汪玉飞打算践行二十年之约,约郑无桐到富阳报恩寺相会。
郑无桐得了消息,即从高安来候见玉飞。
他星夜赶至报恩寺,见了汪玉飞,两人通吃同坐同睡。
圆果和尚是旧相知,也陪同他们一起喝酒。
酒罢,玉飞令圆果暂避,携了无桐之手,到一边散步。
两人走到西郎,也就是马小姐停丧之处,四顾一看,见空无一人,汪玉飞低声对郑无桐道:“我没有忘记二十年前对你说过的话。我把贡举的考题泄露给你,如此这般,如此如此,一定要用上古伏羲、古文王、古周公三古人!”
郑无桐是千恩万谢,然后对天发誓,不会告诉世上其他人,随即相别,立马起身回高安。
汪玉飞也开船,朝着上江驿出发。
郑无桐另外找了一个小船,前后而行。
我们再回来说下仰秋生,他本身是个爱清静的人,由于汪玉飞在这里的时候,人声鼎沸,随从无数,他就回到家中了。
等到汪玉飞离开后,秋生才回到寺庙里面,笑一声说:“我家里的老师估计快到临安矣。不知道我有没有缘分成为他的学生。”
到了晚间,他起来苦读四书五经,一会儿就看得晕头转向,于是就起来在寺庙里面散步。
突然看见一座院子,就想女子的闺房一样,里面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,貌如天仙,淡妆靓服,举手对秋生道:“
我与公子有幸成为邻居。
公子专心读书,奴家专心木工。
公子不晓得我闺房中针线活,我却晓得公子读的书。
你本次贡举的考题是,你应该如此这般如此。切勿泄露天机。特别是要用古伏羲、古文王、古周公三古人。
如果公子高中,不要负我的一片深情,我在这里等着公子回来。”
说完女子泪流满面,痛哭失声。
仰瞻正在悲伤之时,只见一青衣人报道:“老爷老夫人,从兰溪下来,明日将到桐庐。”
秋生回头一看,恍然醒悟,原来南柯一梦,仔细回想梦中所见,分明是西郎下棺中女子显灵,但是对梦中所提之事,只是半信半疑。
再来说说郑无桐,得到汪玉飞密语后,得意洋洋,已经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,自认为自己必然高中。
到了临安之后,京城非常繁华,十分富贵,名山胜水,比比皆是,酒楼妓馆,更是随处可见。
无桐得意忘形,迷恋上吃花酒,逛窑子,今日游湖,明日看花,整天玩物丧志,不思进取。
家僮阻他别这样,他还会跳起来痛骂别人,甚至暴打别人。
有几个朋友,见他淫纵无度,苦口婆心地劝他,他全然不听,自此再没一个睬他,他越来越恣意放肆。
就在考试前一夜,他还通宵达旦的饮酒,再加上天气寒冷,霎时头疼身热,上吐下泻,胡言乱语。
郑无桐勉勉强强挫过头场,到二场三场,身体无论如何撑不下去了,直接晕倒在考场。
可惜汪玉飞全力帮助他,没想到却起了反作用。
却说仰秋生,他把西廊女鬼之梦牢牢地记在心里。
看着试期将近,他也收拾书囊至临安参加考试。
到头场考试,有“地势坤,君子以厚德载物”一题。
仰秋生按照梦中女鬼所教,一一作答。
汪玉飞阅到此卷,见文章连用三古人,他确信是郑无桐无疑,随批上上卷,放于前列。
后面他拆开试卷一看,是富阳仰秋生,根本就不是高安郑无桐。
汪玉飞感觉非常诧异,但是这个时候所有的考官及监场官,众目睽睽,已经无法再改。
状元是昆山卫泾,放榜之后,大宴宾客,六街三市市民一个个都出来看新科状元游街,挤得是水泄不通。
郑元同一个人独自在客栈纳闷,没有去看热闹。
各进士除了一起参拜,还有私下拜访考官。
仰秋生和同中进士会面之后,独自来拜见汪玉飞。
汪玉飞因这三个古字,疑惑在心,百思不得其解,这个暗号明明是托付给郑无桐的,怎么会让仰瞻写出来,便问仰瞻为何要用上古伏羲、古文王、古周公三古人。
秋生起初支支吾吾的不出声,但是汪玉飞却打破沙锅问到底,秋生知道无论如何是瞒不住了。
只得将富阳报恩寺梦中之事,向汪玉飞讲述一遍。
玉飞惊骇万分,这一切自有天意,秋生有阴女通灵,凡人窃窃私语,可是阴女却能一清二楚。
他们正在说话的时候,突然下人来报:“高安秀才郑无桐来见。”
通报声还没完,郑无桐已经到了大厅。
对于汪玉飞来说,一个是落魄的老朋友,一个却是新中门生,也就是汪的新学生仰瞻。
如果汪玉飞三言两语打发仰瞻走了,就不会有事了,可是偏偏多了口舌,惹出了一场大是非来。
汪玉飞此时正惊诧于此等怪事,既感叹秋生得阴女相助,又说郑无桐一辈子穷命,到手的功名,却被别人摘桃子。
本来汪玉飞自己想想就得了,可是他居然附着郑无桐耳上说起了悄悄话。
郑无桐此时本来就失落到谷底,他本性本来躁急,又遇着失意时,眼红心热,一闻此言,火冒三丈,愤气真胸,说道:“
如此说来,汪大人梦中得了得意门生了,他读得好梦书,做得好梦文章,梦策论。
如今中得好梦进士,黄粱一梦是如此美妙。”
仰秋生听得他胡言乱道,感觉这个人很可笑,又很气人,本来想怼他几句,但是由于汪玉飞在此,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就打算息事宁人,只是憨憨的笑着。
汪玉飞心里也很不爽,郑无桐出言狂妄,怪自己大嘴巴,长叹一声道:“恶人做不得,好人更做不得。”
汪玉飞把郑无桐骂了出去。
郑无桐愤愤不平地道:“人情淡薄,世态炎凉,他有了得意门生,就对老朋友如此无礼。我与秋生不共戴天。”
打听得仰秋生回了富阳后,无桐也是快马加鞭赶赴富阳。
秋生衣锦还乡,见过父母,就到报恩寺,到西廊马小姐棺材前祭奠。
他与圆果和尚商量,就在寺庙前选了一片坟地,来报答小姐的大恩大德。
秋生选下吉日良辰,将小姐棺木,抬到坟前。
秋生主持葬事,穿着素衣,圆果和尚邀请众僧,诵经度亡。
郑无桐得知消息之后,买起纸钱祭品,估计喝个醉醺醺,嘻嘻哈哈地来了。
就在棺木要下葬的时候,无桐设下祭礼,烧起纸钱,假惺惺的苦道:“马小姐!你为什么不帮我郑无桐,把三个古字给了他,让他中了进士?如果你找了我,我情愿为你戴三年粗麻重孝。”
说罢,又呵呵大笑,像疯子一样。
众人都是一头雾水,说他是疯子吧,却又衣冠楚楚;说他是正常人吧,却又胡言乱语,众人都是一脸懵逼。
只有仰秋生心里明白怎么回事,知道郑无桐故意来找茬,走过一边,没有理他。
郑无桐见没人招待,便问道:“我是远客,为什么没人接待?
今日何人主丧,何人为孝人?”
仇人相见,分外眼红,仰秋生一时没了主意,圆果只得上前问讯道:“公子看起来眼熟,是不是前些日子与汪座主,在小房同饮酒的郑相公么?”
郑无桐道:“是的,如果没有汪座主,女鬼怎么会托梦给他?”
圆果道:“尊相出言太过于无礼。”
郑无桐道:“我给你打一圈,你就知道什么礼貌!”
话还没说完,郑无桐挥拳就打算朝着秋生脸上打去。
圆果和尚向前拦住,说:“公子是什么意思?”
郑无桐道:“我怪他不披麻戴孝。”
圆果道:“秋生与女子非亲非故,岂有披麻戴孝之理。”
郑无桐道:“既然不披麻戴孝,便不该主丧。”
圆果道:“公子这番话却是毫无道理。
马小姐的尸棺暴露了整整十年,无人收葬。
仰公子读书的时候,马小姐相托,才得以下葬。
此不过是阴功善事,原不该着孝服!”
郑无桐听了这话,火气冲天,便骂道:“贼秃!你就是势利眼,看着秋生中进士,你就如果阿谀奉承。”
他劈面打了圆果和尚一个巴掌,打得这和尚耳鸣眼暗,头脑发晕。
圆果也怒从心起,说:“你个落魄秀才,来这里撒泼打野,算什么东西!”
他揪住郑无桐头发,攥着大拳,对着郑无桐乱拳打来。
仰秋生怕闹出事来,赶紧把他们拉扯开,笑着对郑无桐道:“兄弟,我穿不穿孝服,和你毫无关系,你为什么要来多管闲?”
无桐本来是要羞辱仰秋生,可是反受了这场侮慢,整一整衣冠,大骂道:“贼秃有了进士撑腰,敢羞辱我堂堂秀才,我绝对不会放过你,不把你发配到辽阳,我也不姓做郑。”
一头说,摇摇摆摆,大踏步而去。
郑无桐雇只船再度去了临安,想着仰秋生是个进士,现在也拿他毫无办法,就只能把科场泄题一事,上他一疏。
可是又想着汪玉飞对自己本是一片真心,自己无福消受,不能入场,可是连累汪兄可如何是好?
又想仰秋生若是用三古才中,是偷了他的功名。
郑无桐越想越生气,又想这关节是鬼魂所传,鬼魂也不可能出堂作证?
千思万想,不知道如何下手,想着算了,又想起被圆果和尚暴打之事。
寻思几遍,狠狠一声道:“欲加之罪,何患无词。”
就在灯下,喝了几杯酒,磨起墨来,草上一疏,大意是新科进士仰秋生志大才疏,借用古伏羲、古文王、古周公,也就是前面说的三古文,讽刺当今圣上得位不正。
同时信妖僧圆果左道邪术,挖开报恩寺前门空地,是曾经的皇陵。
谁想圣上批下圣旨道:“落榜秀才郑无桐参新科进士仰秋生,要查清楚他凿破的山地,究属何陵;他们有无讽刺当今圣上。”
法司把仰秋生、郑无桐圆果和尚这些人全部抓了起来。
现在才不管汪玉飞是什么南方老座师,齐刷刷全部跪在下面。
法师一一详加审查,郑无桐只说了仰秋生借古讽今这些莫须有的事情,并不敢说到汪玉飞富阳寺中私嘱的试题事项,还算个讲义气之人。
可是这都是郑无桐咬文嚼字得到的结论,他说起来都是理亏。
审到圆果和尚,圆果将那仰瞻读书时,鬼魂吟诗,发善心将其埋葬,仔仔细细说了一遍。
其他妖惑诬谤等事,无影无踪。所葬之地,又非先朝陵寝,郑无桐自知理亏,无法抵赖。
法司知道郑无桐心生嫉妒,就审定了供词。
汪玉飞念及昔年交谊,尽力为他辩驳,法司从轻发落。
郑无桐被发配边关,汪玉飞复为大理卿之官,仰秋生授庐陵县令,回到家中,收拾起身。
仰望老夫妻,一生好善好施,儿子考取功名之后,心满意足。
又对秋生道:“你能有今天,全靠马小姐托梦。你虽然已经妥善安葬了她,但是她还有父母我念他的父母一家,死在官任上,杳无音信。
你自同媳妇往庐陵上任,我便到温州访求。
如果他家在那边也像马小姐一样,我就护送他的灵柩至老家,方尽我一生为善之念。”
秋生道:“儿子一生在外读书,还未好好伺候父母。今日好不容易得了一官半职,我应该在您面前尽孝。
怎的父亲反要餐风宿雨,跋涉远道?
况儿子得中进士,做了县令,已自有人使唤,安排一差人就可以办成此事。”
仰望道:“别人办不放心,还是我得亲自去送。”
他们还没考虑清楚,到底如何是好,正好有一淮安马姓人,到报恩寺中,寻问马小姐的事情。
原来淮安早年连年天灾,人民流离失所,十年之后的今天,百姓才渐渐复业,恢复生机。
来的是马尔耕嫡亲侄儿,名唤马蒲,虽知叔父合家死于任上,那个时候马蒲还是个小孩子,不能出门逃难。
好不容易长大了,攒够了盘缠,一路直至马尔耕为官地方,访问得叔婶棺材,俱埋在西郭浅土。于是赴府县上呈状纸,请故官尸柩还乡。
府县官很乐意帮忙,马蒲方得扶柩上道,转到富阳,来载小姐棺木,所以才问了过来。
仰秋生闻知大喜,便请马蒲到家,叙其缘故,说道:“足下念叔父母远棺,真是有如亲生儿子,是马家之大幸。
寺中所停令姐之柩,暴露十年,学生有愿埋葬,今已松柏成列矣。
要不将令叔父母灵柩同葬于此,兄长轻身回归,可不又省多少盘费?”
马蒲听说,磕头拜下去,道:“难得先生这片好心,我同意。”
秋生扶起,留入书房吃饭。
饭后和马蒲一起到小姐坟上相视,果然松柏满茔,即请起地理先生开土砌圹,秋生依旧白衣冠躬身吊送。
安葬已毕,马蒲复到秋生家中,请仰望老夫妻出来拜见。又留住了一日,作别而去。仰望遂了所愿,不胜喜欢。
完事后秋生奉着父母妻子,前往江西到任。
翻译自明清小说,大家看看就行了,不要当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