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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年前的一天,临时去阿姨蹭午饭,阿姨没料到我过去,来不及买菜,只烧了土豆饭。她表歉意,没有好东西招待我。
我却觉得那天的饭特新奇,第一次发现两样超普通的食材一组合,味道竟然如此惊艳。
清淡的大米吸收了小土豆的甜糯,在盐的加持下,滋味绵长。我一口气吃了两碗,不需要其他配菜。
回到家,我央求老妈也烧一下土豆饭,她不肯,说这有什么好吃的,给我烧了猪肉饭。
猪肉饭就是肉和糯米一起煮,只是闻起来香,吃起来腻死人不偿命。
阿姨总得太亏待我,再也不肯煮这饭;我自己也尝试烧过几次,就是做不出当时的味道。
于是,那份土豆焖饭只能停留在记忆里。
后来,时常在外觅食,吃过各种煲仔饭、盖浇饭、砂锅饭、石锅饭等,味道各有千秋。
一直以为,米饭做成各种形式,是当代人的发明创意。
翻翻典籍,发现古人早就在尝试了,而且超出想象。比如,有位来自宋朝叫林洪的美食家,在他的随笔《山家清供》里,提及米饭的各种做法。
在研究米饭的做法前,我们先说说林洪。
林洪,福建泉州人,南宋进士,想跻身士林,然受排挤。
自称是诗人林逋的七世孙,这一说法遭诗翁们讥讽。因为林逋当年隐居杭州孤山,种梅养鹤,不仕不娶,以梅为妻,以鹤为子,人称“梅妻鹤子”。
一些不厚道的人还作诗讽刺林洪:“和靖(林逋的字)当年不娶妻,只留一鹤一童儿。可山认作孤山种,正是瓜皮搭李皮。”
不过据说林则徐曾主持重修林和靖墓、放鹤亭等古迹时,发现一块碑记,上面记载,林逋有后人。
所以清人施鸿保考证,林逋不是不娶,只是丧偶后不再娶而已。
(林逋图片来自网络)林洪是不是和靖先生的后人,这都不重要,我们更关心的是,他怎么煮米饭。
林洪在《山家清供》中提及的米饭的三种做法,烹饪简单、食材易寻,兹列如下:
蟠桃饭
我知道有菠萝饭,却不知道桃子也可以拿来煮饭,还是这种当年孙悟空管理过、天上神仙用来延寿的水果。
据林洪介绍,摘来山桃,放在淘米水中煮熟。
蟠桃和山桃不是同一品种,蟠桃偏扁平,山桃更圆润。题目是“蟠桃”,文本中介绍的又是山桃。可能任何一种桃子都能煮吧。
将煮熟的桃子放在清水中,去掉桃核,等到煮饭的水沸腾,开始溢出时,倒入桃肉。
林洪没有提到蟠桃饭的味道,想来甜香软糯,清爽可口。
我想,是不是也可以把桃子换成苹果、梨、橘、香蕉等呢?
雕菰饭
雕菰,名字生僻,但它的嫩茎我们都常吃,叫茭白,我家乡方言里,“茭白”和“高手”同音。所以大家偶尔也会开玩笑称某某高手为茭白。
每到春夏之际,茭白便成了餐桌上的常客。或炒或烧汤,茭白片和青蟹烧汤,味极鲜美。
不过林洪不是拿茎煮饭,而是用晒干、去壳的雕菰籽和饭一起蒸。据说又香又滑,杜甫就说:“滑忆雕菰饭。”
恕我寡识,茭白经常吃,雕菰籽真的没见过。
不过我婆婆经常将茭白和米饭一起蒸,蒸熟的茭白切块,加些许醋、盐,清淡爽口,适合苦夏。
玉井饭
这个名字比雕菰饭还要生僻。
名字也不是林洪取的,而是他有一天在朋友艺斋先生家吃到的。
艺斋先生当时在德清(今属浙江湖州)任长官。
据记载,玉井饭的做法是,将新鲜的莲藕切块,鲜莲子去皮,等饭煮到沸腾时,放下这些食材,一起焖煮。
林洪评价,味道特别香美。
至于莲藕莲子焖饭为什么叫玉井,他猜,估计朋友借用韩愈的诗句:“太华峰头玉井莲,开花十丈藕如船。”
读完这本笔记,发觉很多时候不是做不到,而是想不到,各种水果、蔬菜都可以用来焖饭。
总的来说,《山家清供》记载的菜,口味清素,非常适合作为厚味饮食之后的调节餐。每周腾出一天吃吃清淡饭食,清洗肠胃,心也静下来了,给身心一起放个假。